作者:杨谌高;来源:新媒介与青年文化;时间:2023-01-05 13:36;浏览:993

​2022年度十大亚文化事件

2022年是疫情的第三年,也是国际形势更加动荡的一年,舆论场总体以宏大叙事和主流议题为主,青年亚文化议题的出圈度相比往年有所降低。但今年的青年亚文化事件仍然包罗万象,既有对青年在疫情背景下情绪表达的积极探索,也有对特殊时局中青年文化展演的深度分析,更有许多关于性别议题的对话与反思。相较于2021年,本年度青年亚文化又出现一些新的变化。

首先,青年亚文化群体越发将虚拟空间当作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不仅是文化展演或情绪发泄的渠道。青年群体的现实生活进一步向虚拟空间转移后,一种内嵌于“云端”的新的生活方式被建构,也使得青年亚文化群体在公共空间更加显性;其次,主流文化对于青年亚文化的收编和规训更加严苛,这包含了主导文化对文娱产业的主动纠偏,也包含对青年亚文化生存空间的挤压、限制;最后,青年亚文化现象背后所体现的不仅是亚文化群体的“心灵失序”,也体现出一定的“行为偏差”,即面对困境时该群体更容易采取某些逆向选择来消解主流社会的规训。这种变化主要来自于疫情导致的迷惘和传统经验失效的双重压力。

对本年度青年亚文化事件进行梳理后发现,在事件生产机制上,疫情导致的外部压力和内部焦虑成为许多亚文化事件发生的直接原因;从话语策略上看,青年文化实践有着更加突出的情绪指向,直接表现为焦虑、迷惘、绝望的心理症候,并通过“心理失范”来获得社会的关注;从文化意义上看,出圈的青年亚文化事件正以无意义狂欢、自我颓废等风潮形塑着青年的文化性格和社会体认。有鉴于此,我们从514件亚文化事件中,通过分析事件的典型性(符合青年亚文化讨论范畴)、综合热度(各平台讨论指标)、特殊性(不同于以往的文化表现),筛选出了本年度青年亚文化十大热点事件,并以事件为文本来揭示当代青年群体面临的现实问题和心灵困顿,让社会各方更深入地认知青年当下的新趋势、新意涵。以下事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01    化身“修勾”云蹦迪,青年的赛博狂欢

事件:B站“修狗夜店”出圈

“修勾夜店”是在B站开设的一个直播间,和正常夜店一样,每天晚上九点才营业。用户进入该直播间,发送“创建角色”弹幕,便能化身成为网红表情包柴犬“cheems”,手拿薯条戴着墨镜在舞池热舞。“修勾夜店”作为一种云蹦迪的线上空间,为年轻人提供了一个情绪释放的途径,个体在其中实现匿名狂欢,忘却线下的烦恼,尽情的进行自我呈现。在疫情封控形势的推动下,“修勾夜店”的热度持续上升。截至11月底,“修勾夜店老板”的粉丝已经达到90W+,“修勾夜店”至今仍在营业。

疫情频发带来的场所封控或许是修勾夜店爆红的导火索,但其背后的深层原因值得深究。一方面,“修勾夜店”直播间没有规则约束,青年可以在强节奏感的背景音下自由发挥,或是变换动作或是给自己的虚拟角色调整装扮,这充分满足了青年张扬个性和集体狂欢的需求。另一方面,云蹦迪消弭了现实消费水平、社交能力等方面的差异,通过在线上空间创建角色,青年将自己孤独的灵魂隐藏在一个个“cheems”之下,在安全范围内获得适当的社交体验。当代年轻人之所以喜欢或习惯于线上社交,往往是因为年轻人在现实生活中的压力、挫败等负面情绪无处释放和宣泄,又找不到合适的解决途径,所以选择“修勾夜店”这种线上狂欢形式,短暂地逃离现实,麻痹自我,同时相互之间抱团取暖,以获得群体认同和仪式化的在线陪伴。“修勾夜店”并不是一种新型的网络亚文化现象,而是青年群体网络狂欢现象的一种新的体现形式。如今,“修勾夜店”以及其他形式的云蹦迪仍然存在,大量年轻人习惯性的参与到这种线上实践中,这反映出青年逐渐把线上虚拟空间作为了日常生活空间一部分,作为情感依托和主体行为实践的新生活方式。

  02    “玩梗”背后,年轻人正用真切的笔触记录世界

事件:“疫情文学”走红网络

“疫情文学”指的是民众将疫情生活中的日常与经典名著相结合的亚文化书写方式。其中,既有玩梗、戏仿的娱乐化风格,也有“用诗意驱散阴霾”的社会意义。它源自于3月18日一位豆瓣网友@K对卡夫卡经典作品《变形记》的模仿。他写到:“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小区被封了”。该动态引起众多网友评论、转发,并掀起了一波“疫情文学”创作的高潮。网友们纷纷对经典文学作品、电影台词、诗歌进行二次创作,托尔斯泰、鲁迅、菲茨杰拉德、海明威、琼瑶等人的经典语录全都变成网友改编的素材。这种现象甚至还蔓延至街头采访,有自媒体博主曾当街采访群众,要求用鲁迅式口吻来形容疫情期间遇到的问题。该创作热潮虽由豆瓣引发,但最终却形成全民狂欢式的二创潮流,成为疫情期间一大标志性事件。

2022年疫情依旧猖獗,在反复的核酸检测和封控下,焦虑、迷茫的情绪在青年群体中持续蔓延,并不断刺激年轻人敏感的情绪。豆瓣作为青年文艺者的集结地,他们通过个体化的文艺表达,打开了疫情之下普通民众自我宣泄的渠道,也为民众构筑了一个心灵避难所。但如果仅将网友对疫情的“玩梗”视为一种快感和情绪宣泄,则容易忽略“疫情文学”背后深刻的意涵。疫情文学的兴起,让我们看到年轻人正用笔触记录着疫情,并通过戏仿、玩梗等极具亚文化症候的文化实践来建构关于疫情的集体记忆。网友们戏仿名著,并在创作中加入核酸、健康码、封控等文字元素,既体味了“盗猎”的快感,又用实实在在的语言承载着疼痛,并用简单的文字传递着温情与乐观。有人说玩梗是对防控抗疫的不尊重和对奉献精神的消解,但无法忽视的是,在无奈的时局下作为一种抱团取暖的乐观精神,“文疫复兴”式的青年文化实践在记录历史的过程中是如此的真切。并非每个人都有能力和机会做勇敢的逆行者,疫情之下,做一个积极乐观的网民也不失为抵御灾难的方式。

  03    别慌,还有更多的“问题小组”在路上

事件:豆瓣解散15个问题小组

3月22日,豆瓣发布公告称,根据《关于进一步加强“饭圈”乱象治理专项行动的公告》的工作要求,给豆友营造一个清朗的网络讨论环境,豆瓣将持续配合开展整治“饭圈”乱象的专项工作。另外,豆瓣解散了15个问题小组,包括古玩杂货摊、豆瓣韩式泡菜小组、青三创四热血组、十八楼数据库等。截至目前,豆瓣本年度社区管理发布公告91条,其中,针对谣言专项治理、饭圈乱象、不良言论等公告共有79条。

自“清朗”专项行动后,豆瓣关停了许多涉饭圈乱象娱乐类小组,依法打击饭圈不合理行为表面上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但值得思考的是,关停豆瓣娱乐小组是否能够起到“治本”的效果?娱乐组被解散后,原本组内的成员依旧活跃在网络当中,或许他们不会在豆瓣集结并发声,但浩瀚的互联网又岂能完全屏蔽这些人的发言?须知物极必反,一味强行打压只会造成更严重的网络乱象问题,最近发生的“网课爆破”事件不就是一种新的乱象吗?因此,与其关停娱乐小组,倒不如从价值观上加强对青年的教育,同时严格规范好文娱产业、特别是偶像产业的秩序。饭圈乱象该回归娱乐产业本身来思考,只是一味的一刀切,治标不治本。可以预见的是,关停15个豆瓣小组不是终点,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问题小组在路上。

  04    “永不塌房”?很美好,也很幻灭

事件:A-SOUL成员伽乐退团引起虚拟偶像“塌房”争议

5月10日晚,A-SOUL官方账号宣布,成员之一的珈乐因为身体和学业问题,将中止日常直播和大部分偶像活动,进入“直播休眠”,这意味着该成员就此退出A-SOUL团队。声明发布后,不断有人爆料A-SOUL成员背后的“中之人”工作强度大、待遇低、遭受不公对待等问题。一波又一波的信息爆料,在A-SOUL粉丝内部迅速发酵成愤怒的情绪。他们开始在官方账号的评论区质问团队,在社交媒体上批判公司,甚至去字节的各个产品下打低分,以示抗议。11日凌晨,A-SOUL的企划负责人紧急发布致粉丝们的回信,但简单的辟谣,反而激化了粉丝情绪,关于伽乐退团以及由此衍生出的中之人待遇等新闻不断被顶上微博热搜。14日晚,A-SOUL再度发表声明,向粉丝道歉,并表示不会再新增中之人。持续了近一个月的伽乐退团事件,随着曾经追随伽乐的粉丝慢慢离开A圈也淡出热搜。A-SOUL的热度也随之下降。

曾经的A-SOUL顶着“国V之光”“永不塌房”的称号风头无二,而目前的窘境却让人唏嘘。为何伽乐退团会引发如此大的动荡?归根结底是商业逻辑和粉丝需求产生的分歧打破了粉丝、中之人以及资本之间和谐的关系。A-SOUL之所以敢打着“永不塌房”的口号出圈,是因为虚拟偶像具有较高的被建构性,粉丝可以在其中随意填充自己想要的任何意义,满足一切想象。因此,不论是技术层面,还是文化层面,虚拟偶像都符合“完美人设”的期待。而在完美的表征下,也催生出新的粉丝群体,他们打着“反饭圈化”的口号,号召A圈和平共处,反对A圈出现“粉头”,也反对围绕某一个虚拟人物形成小团体,更加反对对虚拟偶像的全部肯定和无条件接受,这些原则也构成了A圈截然不同的亚文化生态,即提倡平等、尊重、友爱、积极向上的文化氛围。然而,当资方被爆出待遇苛刻以及中之人的高强度工作后,粉丝关于虚拟偶像的完美想象瞬间被打破,让其意识到A-SOUL的出圈本质上是资本精心策划的一次偶像文化实验,其运营逻辑与以往塑造真人偶像并无太大区别。伽乐的退团使资本逻辑与粉丝需求间的悖论得以凸显,也宣告了所谓“永不塌房”只是一场乌托邦式的想象。因此,当粉丝心中的理想幻灭,反噬则成为必然。

  05    文娱产业的发展岂能仅靠“爷青回”式感动

事件:内娱文艺复兴

古早综艺年年有,但今年特别火。从《欢迎来到蘑菇屋》的《2017快乐男声》十三强男团再就业,到周杰伦2013年演唱会线上重映、崔健举办线上音乐会,从被网友们“拿着显微镜”看的《甄嬛传》到再度爆火的《爸爸去哪儿》系列,今年的内娱被古早综艺频频霸榜。再看各大歌单,位居前列的也仍是“数据不好”的周杰伦、“冷门歌手”孙燕姿等。如今的内娱,大家都在听以前的歌、看以前的剧、粉以前的星。苏醒、陈楚生、王心凌等明星的翻红,让大量观众欢呼“爷青回”,这种现象也被称之为“内娱文艺复兴”。

古早偶像翻红收割的对象既有80、90后群体,也有00后粉丝主力军。对于80、90后而言,古早偶像的翻红唤醒了该群体的集体记忆,在怀旧心理作用下,他们投入对古早偶像的追随当中。随着年龄增长,80、90后群体逐渐脱离粉丝大军,投入事业或家庭,当现实与理想出现断裂时,这类群体更容易陷入焦虑、无助的困境之中。而古早偶像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个情绪宣泄的缺口,既让他们找到一个联结彼此的纽带,想像性地获取了一种仪式化的群体陪伴,以缓解现实的孤独无援,同时也让他们在怀念过去的情境中获得一丝喘息,完成对现实创伤的修复与弥合。

疫情之下,青年越来越严峻的生存困境和越发混沌的精神状态让他们开始深刻反思外部世界,以往“颜值即正义”的偶像在塌房过程中让粉丝看清其内在的空虚,偶像的“示范”作用也随之被消解。此外,国内文娱产业的价值禀赋、意义承载未能跟上产业发展的节奏,这种不同步的矛盾随着偶像塌房、偶像业务能力肉眼可见的下滑变得更加凸显。而古早偶像的翻红却让00后群体看到了偶像作为“一般人”所经历的起伏和周遭的艰辛,这与当下青年的境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因此,古早偶像的出圈,实际上折射出该群体对苦难、沉浮、不确定感的深刻体味,同时也反映了他们对坚持、信念、平常心等精神价值的提请。不过,对于文娱产业而言,一味的制造“爷青回”并非持续发展的“良药”,它必须承担起其所必然负载的功能,即在真实社会情境中抚慰人的心灵,才能获得发展的内生动力。

  06    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事件:发疯文学过渡到2.0时代

“发疯文学”最早源于2021年一网友在和商家协商退款多次未果时发给客服的一段话,该网友用抓狂的语气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愤怒,随后客服立即处理了这笔退款。“发疯文学”相较于其他网络流行语,字数更多、篇幅更长,在内容上颠覆了中文语句既有的搭配规则和使用语境,以极度夸张、无序、混乱的句式,营造出一种质问和咄咄逼人的气势,进行充沛的情感表达。如果说“发疯文学”1.0被青年群体视为一种行之有效的沟通方式,“发疯文学”2.0更像一种纯粹的情绪表达,强调沟通本身是不必要的,甚至不需要特定的倾听对象。

疫情封控、学业工作压力等使得年轻人的情绪管理日益失控,发疯文学由1.0到2.0的演进,从注重沟通效果到只顾情绪宣泄,其背后所体现的是青年群体处境的日益恶化。改革开放以来,社会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变,传统经验失效,青年需要自己去摸索应对各种困境的方法。与此同时,社会对青年的期待值不减反增,但却没有及时为青年提供一些解决困境的支持。另一方面,青年人的成才周期被拉长,面对生活、工作、学习等等方面的压力,青年自己无法应对但也无法责怪他人,只能通过发疯的方式进行宣泄。青年通过语言文字的狂欢释放压力、舒缓情绪,最终再以较为稳定的精神状态去面对一切人和事。除此之外,青年群体在发疯的过程中创造出来的一系列内容,例如发疯表情包、林黛玉式发疯文体等,都体现出了一定的创造力。青年在现实工作和学习中遭遇困境,自信心和自我认同感消磨殆尽,通过发疯文学的内容再创造,年轻人可以获得成就感,实现对自我的肯定。发疯背后,我们应当关注的是青年群体所面临的困境以及应提供给青年人的支持。

  07    穿和服拍照系寻衅挑事?不带这样的吧

事件:苏州淮海街和服事件引争议

8月10日,大三女生小亚和同伴在苏州淮海街穿日式浴衣拍照时,被狮山派出所警察以“寻衅滋事”为由带回派出所问话。12日,她将此事过程发布在QQ空间里,15日,内容被人转发至微博,引起网友讨论。围绕此次事件,舆论也分成截然不同的两派,部分网友认为女孩拥有穿衣自由,当事警察有滥用职权之嫌,也有部分网友认为无论在何种场景都应杜绝穿和服的行为。除此之外,也有“阴谋论”的存在,例如少数网友抓着当时女孩发微博的时间指出,女孩是专门挑选特殊时间节点引爆舆论,以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随着舆论的发酵,此事件的关注度进一步上升,人民日报等官方媒体也发文介入对事件的讨论,并表示“公权力不能任性”。8月19日晚,据北青深一度记者报道,警方已经将和服归还给女孩,并对女孩表示了关心和慰问。

诚然,民众在涉日话题上很难摆脱民族主义情绪,但任何把这种情绪冠以道德之名凌驾于规定之上的行为都是对法律的轻视和亵渎。我们的法律没有规定穿和服违法,但却实实在在的有关于什么是“限制人身自由”的诠释。因此,只要当事人不是在诸如纪念馆等带有民族色彩的地点拍照,也并非在8月15日这一敏感时期发文,那么其穿和服拍照的行为就合理合规。然而,当民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其进行批判时,就陷入了网络民粹主义的桎梏。道德是一种自律,但若把这种自律泛化成某种“公约”,规则就会被弃置,社会将变成伪君子横行的社会。这种“伪”,既有道德绑架下的无知无畏,也有对法理的肆意曲解。由此引发的后果可能是,亚文化群体的自我表达空间和表达自由将被进一步挤兑,文化的多元性和包容度逐渐降低。

  08    深夜集体爬行,当代大学生的精神现状

事件:大学生集体爬行

继养纸片狗热潮后,大学生又兴起了另一项大型行为艺术——集体爬行,即高校大学生组团在校园操场上集体爬行。最初,国内某传媒高校爬行视频在网上传播,之后爬行风潮迅速席卷了国内多所高校,引发了社会各方对大学生群体心理状态的讨论。一部分人担心大学生的精神状态,认为这是一种离谱且惊悚的行为,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种行为有益身心。在双方的争论中,“大学生爬行”话题热度持续上升,甚至网上也出现了科学爬行的教学。

高校学生集体爬行引发热议,首要原因是切中了青年人群的封校共态和情绪困境。被封在学校的大学生们在压抑、无力等负面情感的影响下,通过爬行这种逆反行为去打破现有秩序,以仪式性的群体狂欢释放压力,追求和张扬精神自由。随着传播的深入,集体爬行这种奇葩行为渐渐转向一种正向解码,完成了一次接受美学上的意义旅行,并在现实需求框架中赋予其积极意义。

集体爬行这种亚文化形态具有团体的、地缘的区隔性,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地区的人才会相约在一起爬行,这与当下大多数网络亚文化的去地缘性以及身份的多元化区分比较明显。再者,相比于线上的亚文化实践,此次的爬行主要是在线下开展,青年不再只是在网上抒发自己的苦闷,而以线下行为试图冲破现实秩序的束缚,标新立异,不畏世俗眼光,追求情绪释放,这与20世纪40年代到80年代,摩登族(mods)、朋克(stiliagi)等亚文化群体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即通过鲜明的外在风格展示自身个性,以区隔于主流文化。

  09    从“我买故我在”到“不buy”,青年活得越发实在

事件:豆瓣“消费逆行者”出圈

长久以来,年轻人被认为是盲目消费、过度消费、超前消费的代表,但今年双十一期间年轻人的消费表现却显得格外不同,这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一个新的群体——“消费主义逆行者”开始进入公众视野。“消费主义逆行者”指的是当双十一进入消费狂潮时,在商家和带货主播“买买买”的催促下,却谨慎捂着自己口袋的青年群体。这一称号源自于豆瓣平台的“消费主义逆行者”小组,目前小组成员有近30万人。延伸使用的“消费主义逆行者”被用来形容那些精打细算,拒绝盲目消费的青年。豆瓣小组中类似的还有“攒钱组”“今天消费降级了吗组”“极简生活小组” “拔草互助协会”等。这些小组中的年轻人开始尝试对“购物”行为进行反思与审视,通过反对煽动焦虑,反对商家套路,反对伪需求等在青年中掀起了一股“反过度消费”的潮流。

疫情之前,市场经济的繁荣和工业化生产构筑了物质丰盈的社会景象,线上支付技术的完善也不断刺激年轻人的消费欲望,他们热衷于通过消费来进行身份确认,以便更好地融入城市化进程。但这一过程中也催生了许多隐形贫困青年,尤其是在疫情之下,收入的普遍缩水进一步加剧了年轻人的困顿处境,也宣告了将消费作为一种文化实践方式来完成身份建构的失败。因此年轻人的消费观念开始转变,他们“以抠会友”,通过“叛逆”的方式形塑着新的消费风格。他们不再迷信商家和带货主播的“种草”,而是立足于实际需求,回归生存理性。进一步看,“消费逆行”不仅仅是一种抵抗商家套路的娱乐化表达,深层次的意涵则是青年群体将现代性加速背景下面临的压力转化成对消费主义的解构。从消费逆行到货比N家的性价比导向,再到小红书上流行的各种新型通勤包,青年开始以实用主义思想来评估是否消费、以及需要多大程度的消费。但就现实而言,优质的生活仍然需要最基本的物质保证,在肯定青年逃离消费社会规训的同时,也要避免矫枉过正,陷入低欲望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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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万岁

(本文作者:杨谌高;文章来源:新媒介与青年文化,ID:mycs_suda)

标签:亚文化,国际形势,疫情,舆论场,青年亚文化,对话,反思